海报深度丨全年GDP增速为零 安徽蚌埠的转型阵痛
随着各地“两会”的陆续召开，各个省市过去一年的成绩单也被公开，安徽省蚌埠市GDP增速为零也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在今年的安徽省“两会”期间，安徽省委书记郑栅洁到蚌埠代表团时指出：去年以来，蚌埠经济失速、发展失位、结构失衡的压力凸显，已经到了“退无可退、背水一战”的关键当口。
蚌埠位于安徽北部，是一座“火车拉来的城市”。1911年津浦铁路开通，蚌埠一跃成为南北通衢、水陆枢纽、物流重镇。也正因此，蚌埠从一个小渔村一跃成为中外客商投资开厂的胜地，工业基础也由此奠定。
到了“一五”时期，蚌埠被确定为重点工业发展城市，头部台空气压缩机、头部块手表、头部辆自行车、头部台冰箱……安徽工业多个“头部”均出自蚌埠，蚌埠产的“五大机”闻名全国。
上世纪80年代，蚌埠的工业结构进行了“加轻减重”的调整，新增诸如卷烟厂、酒厂、火柴厂、肥皂厂，扩充当地的工业门类。
以上历史奠定了蚌埠的工业底色，也带来“合（肥）老大、蚌（埠）老二”的工业荣光。
然而，只靠传统工业发展终究乏力，蚌埠的工业需要注入“科技创新”与“绿色低碳”。相比新生，转型更难，在老工业基础上裂变新型工业过程中，蚌埠发展步伐放缓。
1月17日，安徽省蚌埠市政府官网挂出一份《关于蚌埠市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与202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草案的报告》（下称《报告》），其中提到，受产业转型升级不快等因素影响，主要经济指标增速低于预期、位次靠后。预计，地区生产总值同比持平。具体指标显示，蚌埠年初计划GDP增速将实现8.5%，但全年实际完成为0。
其中：一产增加值增长7%，二产中规上工业增加值下降21%，建筑业总产值下降5%；三产增加值增长5%。固定资产投资下降16.5%；进出口总额增长38%；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6%；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长5.6%；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8.5%；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9%。
根据安徽省统计年鉴信息，1990年，蚌埠的经济总量排在全省第5位，居于合肥、滁州、安庆和阜阳之后；到2000年，蚌埠的排名已滑落至全省第8位，合肥、芜湖、安庆、滁州、阜阳、宿州、马鞍山经济总量都在蚌埠之上。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的蚌埠，此后的20多年间经济总量增长一直不容乐观。此后20多年时间，蚌埠努力向上，但收效甚微——蚌埠的地区生产总值到2019年才站上2000亿台阶，比芜湖晚了6年，比滁州迟了3年，比同处皖北的阜阳慢了2年。当年蚌埠GDP增速为5.7%，在安徽省内排倒数第二，而5.7%的增速没有跑赢安徽省7.5%和全国6%的大盘速度。
蚌埠在《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2019年（蚌埠市）创新引领尚未全面发力，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产业集中度不高，中心城市首位度不高，县域经济活力不足，民生工作还有短板。
在《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上述问题被再次提及。2020年，蚌埠GDP以37.74亿元的微弱优势排在宿州之前，位列安徽全省第7；2021年前三季度，蚌埠又被宿州超过，掉至第8位，经济增速也降至0.2%。而到了2021年年底，蚌埠的经济增速归零。
按照《报告》里的解释，GDP增速为零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产业转型升级不快”，二是“统计核查及统计数据质量”。
一是主要指标增速不快。受历史基数大、产业转型升级不快、统计核减等原因影响，去年前三季度，全市多数指标增速位次全省靠后，地区生产总值、第二产业增加值、固定资产投资增速距目标差距较大。
二是经济总量不大。2020年，全市地区生产总值居于全省第7位，长三角41个地级市中第29位；2021年前三季度，全市地区生产总值居全省第8位，长三角41个市中第30位，仅为宁波的1/6、合肥的1/5，芜湖的1/2。
三是产业结构不优。2021年前三季度，三次产业比重为10.1：38：51.9，一产占比高于全省平均水平4个百分点，二产比全省低4.1个百分点。大企业、龙头企业不够多，全市除烟厂以外，产值超50亿元以上企业还未实现“零”突破。农业产业化水平不够，服务业新业态不足，缺乏生产性服务业。
四是县域支撑不强。县域经济总量不大、占比偏低、发展不快，三县GDP占全市比重45%，县域规上工业增加值总量不抵一户“中烟”。
五是中心城市能级不高。现代化综合交通体系尚不完善，城镇化率整体偏低，市县之间经济互动性不强。乡村振兴任务繁重，农村基础设施存在诸多短板弱项。
六是要素制约较大。用地不多与闲置低效用地问题并存，全市工业企业亩均税收仅有7.43万元；能耗容量不足与结构不优问题并存，全市能耗强度0.31吨标煤/万元左右，远远低于全省、全国平均，未来下降空间小。存量企业能耗指标挖掘难度大，新增重大项目面临能耗指标约束趋紧。
七是民生保障有短板。教育、医疗、卫生、文化等优质公共服务供给不足，居民增收面临诸多困难，社会治理水平有待进一步提高。
八是发展能力水平还需提升。存在“标杆不高、担当不足、投入不够、能力不强”的问题，思想不够解放，用市场的逻辑谋事、资本的力量干事、平台的思维成事本领不强，缺乏系统思维、逻辑思维，做不到穿透式分析、前瞻性谋划。
从上述八点来看，问题还是出在工业领域。全蚌埠只有一家烟厂的产值超过50亿，而蚌埠下辖的三个县，规上工业增加值的总量还不如这家烟厂。工业之羸弱可见一斑。
去年年初，蚌埠对于当地第二产业的增长预期是9.2%，然而实际增速为-8.3%，严重拖累了总体表现。第三产业5%的实际增速，也没有完成年初定下的9.2%的目标。
工业是第二产业中的重要门类，从企业数量与产值方面，蚌埠与安徽省内其他地市都有着一定的差距。
从企业数量上看，据安徽省统计局数据，蚌埠以952家的数量位列全省第九，不到合肥2045家的一半，比芜湖也少了839家。其中大型工业企业，蚌埠只有4家，比其他皖北五市都少，更不及芜湖的45家、合肥的70家。而这4家大型工业企业的总产值也不过185亿元。
2019年，在接受蚌埠广播电视台采访时，蚌埠市招商局局长谈到：“工业方面，蚌埠还存在着缺少大项目、好项目和龙头企业、产业链不全等问题”。
2021年7月，蚌埠市发改委在蚌埠市政府官网回复了市民关于GDP增长的问题，蚌埠市发改委表示：客观方面，一是受退市进园重点企业产能尚未完全恢复影响，如中粮燃料酒精、天润化工、八一化工3户企业预计全年产值较去年减少40亿元。二是受环保督察影响，丰原年产50万吨乳酸、热电联产项目停工，计划新开工的生物基第二模块项目推进缓慢。三是过去一段时间过分重视城市建设，放松了工业发展，致使工业项目落地少，对保持经济平稳增长造成巨大挑战。主观方面，国家加大统计执法力度，提高统计质量，我市受其影响较大。
此外，《蚌埠市“十四五”工业经济发展规划（征求意见稿）》中还提到，蚌埠产业发展面临的挑战有三个，除了宏观环境、产业结构转型难，还面临着激烈的区域竞争。
位于皖北的蚌埠，东临长三角，西临中部城市群。在上述“征求意见稿”中蚌埠自我剖析到：蚌埠处于长三角区域一体化以及多个区域协同发展战略中的地理边缘位置，高端人才短缺和用工成本上涨并存，融资需求大和金融服务水平不高并存，基础设施保障效率不高，与区域内其他城市相比较，尚未形成明显的比较优势，承接产业转移面临激烈竞争。
蚌埠的工业确实存在短板，但如此拖后腿的表现或许还有转型阵痛方面的原因存在。譬如上述蚌埠市发改委回复中所提到的，市内重点企业因退市入园工作影响，产能尚未完全恢复。
从安徽省内来说，蚌埠也被寄予了厚望。安徽省的“十四五”规划中提到：“支持安庆、阜阳、蚌埠、黄山建设现代化区域性中心城市。”与之配套的措施包括：支持蚌埠机场建设，支持蚌埠硅基、生物基新材料项目建设，支持蚌埠国家物流枢纽承载城市建设，支持蚌埠自贸片区启动建设联动创新区带动沿淮、辐射皖北。
上述措施中提到的新材料项目，也是近些年蚌埠工业转型的方向之一，并且取得了一些成果。比如自主研发出30μm柔性可折叠玻璃、“毫米波与太赫兹（50GHz-500GHz）测量系统”填补国家空白；成功下线全国首片完全自主知识产权8.5代 TFT-LCD 玻璃基板、0.12 毫米世界蕞薄玻璃；成功投产国内首条聚乳酸全产业链生产线。
而基于新材料产业的发展，蚌埠也提出打造“创新之城、材料之都、制造高地、幸福蚌埠”的城市建设愿景。
据蚌埠发布消息，1月21日，蚌埠市委常委会扩大会议召开。蚌埠市委书记黄晓武在讲话中指出，省委书记郑栅洁同志到蚌埠代表团参加审议并对蚌埠发展提出更高期望和明确要求，在关键当口给蚌埠开了“小灶”、上了一堂生动的党课，这充分体现了省委对蚌埠的高度重视和关心支持，体现了对蚌埠干部的信任和厚望。
黄晓武强调，蚌埠要变压力为动力，知责担责，增强奋力赶超的信心决心。要看到经济指标上的差距，更要深层次地看到指标背后工作作风上存在的差距，切实增强“慢进是退，不进更是退”的紧迫感，牢固树立“一日无为、三日难安”的责任意识，忠诚尽职，迎难而上，上下同欲、齐心协力，真正发挥好历史人文、科技创新、制造业基础、地理区位、综合交通、生态环境等优势，着力破解经济失速、发展失位、结构失衡的压力，实现加速起跳、跨越发展、奋力赶超，让老工业城市焕发新活力、再现新辉煌。
《报告》中，蚌埠也给2022年定下了新的目标：地区生产总值增长8%左右，力争更好一些；规上工业增加值增长10%；固定资产投资增长10%，力争更好一些；战略性新兴产业产值增长20%以上；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增长12%以上；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9%以上；进出口总额增速高于全省平均水平；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长与经济发展相协调；城乡居民收入增长与经济增长同步；居民消费价格涨幅、单位生产总值能耗、主要污染物排放均控制在省下达目标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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